02.2020 • Focus
採訪、撰文:Jonathan ╱攝影:陳曉盈 ╱部分相片由計劃提供
五年前,梁玉娟Agnes(當時的天朗中心主任,現為戒毒服務總監)與同事四出尋找牙醫,希望幫助成功戒毒人士治療因吸毒引致的牙患問題,結果處處碰壁。最後,他們找到現代牙科集團器材總經理陳奕朗醫生(Dr. Chan)。
現代牙科集團是義齒器材供應商,而Dr. Chan是一名牙醫,在了解需要後,他發覺接受治療的成功戒毒者,可以透過分享自身經歷鼓勵他人,影響可以更廣。因此,他以現代牙科的名義與戒毒服務合作,推出「牙齒閃閃」牙科治療計劃,聯同另一位牙醫 Dr. Yu 免費為已成功戒毒一年以上的戒毒者檢查及重建牙齒,接受治療的戒毒者亦同時需要參與義務工作,或協助宣揚禁毒訊息。計劃於2016年初開展,至今已接近五年,目前有7人完成治療,近30人接受治療當中。
近期,Dr. Chan更成立笑容由齒起(Second Smile)慈善團體,希望以可持續的方式幫助戒毒人士,同時能照顧其他基層青少年治療牙齒問題。
「牙齒對人是十分重要的。首先,牙齒不齊會影響說話能力;第二,牙痛會導致食慾不振,影響營養吸收;第三,影響自信心,沒有正常和整潔的牙齒會影響儀容,使人不敢開口說話,影響社交。」Dr. Yu 解釋牙患對人的影響,Dr. Chan補充說:牙痛也會影響睡眠質素。
牙患影響身心,對於吸毒者更是嚴重,甚至左右其康復之路。
「原先有一位成功戒毒的朋輩輔導員Anna,在社區內分享和宣傳禁毒訊息,我們發覺她每次分享,說話時總是『就住就住』,後來知道她是不想讓人看見自己的牙齒。」Agnes解釋,近年的冰毒和咳藥水等毒品對吸毒者的牙齒造成嚴重的損害。即使成功戒毒,這種後遺症亦會對戒毒者的更新造成障礙。Anna最嚴重時就只剩下四顆牙齒,後來接受治療後重展笑容,也積極展開新生。
其中一位接受治療的戒毒人士阿麒也有同樣的經歷。他14歲吸毒,21歲時開始吸食冰毒,牙齒在數年間被嚴重蛀蝕,上排牙齒只餘2-3隻可用,門牙脫落,說話時漏風及噴口水,影響儀容。阿麒吸毒的壞習慣更導致妻兒離去。後來,他看見Anna因參加治療而回復自信,加上希望自己能為兒子建立一個正確的榜樣,決定參加計劃。
「我當時唔敢出街見人,唔敢講野,嚼唔到野,只可以食粥或餅乾。」阿麒過了幾年隱蔽的生活,後來得到社工的鼓勵,參加了「牙齒閃閃」計劃。在治療過程中,因為太多牙齒已壞死,要剝掉,再配上假牙。他經歷了十多次的治療,承受不少痛苦,但當戴上假牙看見自己露出的笑容,阿麒開心不已。阿麒在計劃中也擔任義工幫長者剪髮,做單車導賞員介紹社區風景,在人前分享自己的經歷,勸人不要吸毒,人也變得積極,生命起了很大的變化。
推行「牙齒閃閃」牙科治療計劃時,Dr. Chan遇過不少困難,首先是人手和資源不足。他解釋:香港的牙醫比例低於外國,牙醫一般工作都很繁忙,這亦是Agnes尋找牙醫幫助時處處碰壁的原因之一。由於Dr. Chan本身是一位牙醫,開始時可以親自為戒毒者看症,後來他邀請了另一位牙醫Dr. Yu協助做手術。「在治療期間,口腔衛生非常重要。試過有戒毒人士因為未能適當地清潔口腔,原本已植好的牙齒也要拔掉再重新處理。」Dr. Yu說:在治療過程中的口腔衛生對治療效果有決定性的影響。
其後,因為屯門診所不能再用作做治療,Dr. Chan建議利用現代牙科集團的教學治療室,在閒置時為戒毒者治療,通常都會集中在一天內處理。不過,礙於資源所限,每個個案的治療期也被迫延長了,那表示參加計劃的戒毒者需要忍受較長時間的療程,才能看見成果。Dr. Chan期望透過「笑容由齒起」慈善團體的成立,可凝聚有心人,增加資源,加快療程。
雖然計劃的參加者都體會到吸毒對牙齒的禍害,會為身心帶來嚴重的影響,但因為治療時間要為期半年至二年不等,有些人會因意志不夠堅定或各種原因再吸毒,海濱便是其中之一。
33歲的海濱年輕時染上飲咳藥水的壞習慣,導致牙齒受到損害。因缺少前排牙齒影響儀容,所以他不敢笑、不敢說話,避免尷尬,又因咀嚼食物有困難而少吃肉。海濱於2017年接受治療,可惜早期因工作壓力關係再飲咳藥水。按計劃的要求,他需要停服毒品穩定後,才可再接受治療,結果於2019年年尾他重新接受治療。
有多年戒毒服務經驗的Agnes表示,不少吸毒者都會跌入一個不停重複的循環,「牙齒閃閃」計劃的目的,正是預防他們跌進這個循環當中。海濱是他們2009開始跟進的個案,他既愛家人,也很想戒除毒癮,無奈礙於他自我形象低,影響他戒毒的持續性。修補好牙齒對他來說是關鍵,有助他恢復信心,逐步學習面對未來的挑戰。
「雖然治療的過程很痛苦,但我想趁這個機會再次感謝兩位醫生幫我重獲新生。」— 阿麒
「我覺得自己十分慶幸,得到兩位醫生的幫助,讓我在尚算年輕的時候仍有盼望,不會因為牙患而影響前程。」— 海濱
在訪問過程中,阿麒和海濱不忘趁此機會感謝Dr. Chan和Dr. Yu。他們無私和持續的付出,為不少戒毒人士帶來希望。
「健康的牙齒對戒毒人士是非常重要的,會影響重投社會的信心。但治療完成後,他們怎樣面對現實的困難和壓力,才是真正的挑戰。」Agnes 說。
「戒毒服務能夠成功,有賴社會上各個界別的協助,從醫、社、靈方面為戒毒人士營造一個理想的復康環境。」感激兩位醫生的付出,Agnes同時也鼓勵社會各界積極協助戒毒服務,幫助戒毒人士重建健康人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