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人仔叔叔—故事是一份禮物
03.2022 • Feature
採訪、撰文：Jonathan ╱ 攝影：蔡俊豪 ╱ 部分相片由受訪者提供
人仔叔叔原名鄭文仔，19歲時接觸到劇場藝術，自此愛上戲劇。他早年曾任舞台演員、燈光設計師、經營舞台設備買賣生意。人仔叔叔自言天生內向，有社交障礙問題，見到陌生人也會手心冒汗，所以後來選擇了幕後崗位。但二十年前，他卻突然走到人前，成為一個要面對觀眾說故事的人，一切非他始料所及。
家庭和事業之間的選擇
二十年前，人仔叔叔在大陸經營買賣舞台設備的生意，由於經常要返內地出差，很少時間留港，自然影響到家庭生活。一天，太太打了一通電話給他，要求他於繼續在大陸工作還是維繫自己的家庭之間作出選擇。對人仔叔叔而言，這等於沒有選擇餘地，只能回港。結束了經營近十年的舞台設備買賣生意後，他清楚知道香港的市場小得可憐，根本不足而維生，唯有轉行。他想，自己有多年舞台相關經驗，也懂得做市場推廣，何不打正旗號，當舞台演員的經理人呢？只要能成功推銷到自己，就能令人信服自己有這能力。人仔叔叔在研究的過程中，發現成為專業的說故事人的成功率很高。
「當時，專業的說故事人只有熊仔叔叔一個，他早我十年入行，如果我做到，會成為繼熊仔叔叔後第二個專業的說故事人，成功率也很高。」分析後，人仔叔叔滿有信心地相信自己可藉說故事建立聲譽，於是透過各種活動提昇自己說故事的能力。在轉型期間，朋友都對他說這行業很窄，但入行之後，他發覺故事的世界好大好豐富。就像戲劇一樣，他被故事的世界吸引着，於是他盡力爭取不同的演出機會，磨煉自己。
喜歡就地取材說故事
他入行後不久，香港電台教育電視部於2003年推出《點蟲蟲》兒童節目，人仔叔叔有份飾演東東伯伯。雖然只做了半年，但節目在首播後的三年內不停重播，成了他的免費宣傳。加上當時政府為推廣閱讀文化，成立香港閱讀城，也使人仔叔叔在數年間，於小學和幼稚園內舉行的故事工作坊做到應接不暇。
「那時我忙到一星期要做十幾個工作坊。」就這樣，原本一心想成為經理人，機緣巧合之下，他成了專業的說故事人。
人仔叔叔說故事有自己的風格，因為他是劇場出身，說故事時總會帶着很多形體動作和表情。他說，這跟熊仔叔叔截然不同，後者說故事時充滿詩意。人仔叔叔有一個堅持，就是說故事時不用道具和服裝，單靠說話和想像。他會跟使用劇場模式的演繹分開處理，因為這是另一個藝術範疇。
人仔叔叔喜歡就地取材，透過參與者分享的回憶和提供的素材，編織成故事，再送給對方。所以，在很多計劃中，例如故事收賣佬、蜃樓故事館等等，都透過類似的模式創作故事。他又曾跟熊仔叔叔在灣仔及其他社區四圍講古。
故事影響每一個人
說了故事近二十年，接觸過數之不盡的聽眾，最觸動他的是各式人等在聽畢故事後的反應。
有一次，他在一間小學說故事，說完故事後，他問在場的小學生一條問題：「你地信唔信你地嘅理想係可以實現的呢？」他看見其中一個小一女生，眼睛放出光芒地給他回應。
又有一次，人仔叔叔在葵涌醫院為一班精神病人舉行一共八節的工作坊。這個工作坊是幫助病人重新接受自己的過去，讓大家聽彼此的經歷，當是一份禮物送給自己。工作坊完畢後，其中一個康復人士說：「多謝您！我會一生一世記住的。」短短一句說話，讓人仔叔叔知道工作坊帶給這個康復人士何等的改變。
還有一次，人仔叔叔在一所鄉郊小學說故事，內容說一個意興闌珊的老師，經歷了一些事情及體會之後，從新得力，繼續堅持追求夢想。之後，一個老師告訴他有一個社工朋友聽完故事後有很深的體會，原來故事情節完全跟這位社工朋友的經歷一模一樣。
人仔叔叔視每一個故事為贈送給他人的禮物，他透過故事與他人分享經歷，也間接透過故事為他人的生命作出轉化，包括他自己。
「其實我也是受故事改變的人。我以前很喜歡看梁羽生的武俠小說，當中的男女都是從一而終的一對。我的太太就是我的初戀情人，由結識到如今也就只有她一個。」
傳承說故事的技巧
人仔叔叔深明故事擁有着巨大的力量，可以影響他人，也清楚知道說故事的人與聽故事的人存在權力不對等的關係，所以強調說故事的人要有相當的責任感，否則就容易造成操控。因此他沒為故事預設要傳達的訊息，只會邀請聽眾經歷和欣賞。
人仔叔叔除了自己說故事，也會教人說故事。學習的人有售貨員、老師、社工等，想到來學怎樣說故事；有些卻是對故事感興趣，關心別人或社區的一群。人仔叔叔的第一個徒弟是在展能藝術工作坊上遇見的失明學生，人仔叔叔主動教他講故事的技巧，令他成為自己的第一個徒弟。這個學生就是曾獲香港十大傑出青年、再生勇士獎項的陳衍泓。隨後，人仔叔叔教過的學生當中，有不少已成為另一個說故事的人，在社區和學校服務。人仔叔叔說自己是刻意去傳承這種說故事的技巧和理念，希望有更多有心人透過故事造福人群。
訪問在大埔科藝實驗農場中進行，這是人仔叔叔與農場場主共建的環境，有不少學生或社區人士曾在這裡聽他說故事。訪問結束前，筆者請求人仔叔叔為筆者說一個故事，故事的角色由筆者設定，有一個叫阿藍的男孩以及一棵有樹冠的大樹，人仔叔叔隨即利用周遭的物件串連起來，講述了一個關於自我認知的故事。
這是筆者當天收到的一份由人仔叔叔送的禮物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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